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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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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寄月最初是緊張不安的, 但時燼對距離把控的很好,用著最輕松的語氣向他告白,像是在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, 說完之後沒再執著於這個話題,很快就切入了一個更為輕松的話題。

江寄月覺得自己有些卑劣自私, 時燼的退後竟然讓他松了口氣。

才結束一段長達十年的單戀,江寄月沒有想過立馬開展新戀情的打算,更何況, 他從沒談過戀愛,不知道該如何跟人相處。

他喜歡時燼嗎?

好像是有一點喜歡的。

可這點喜歡遠遠不夠支撐時燼說的“一輩子”。

時燼那麽好,他不想做出任何會傷害到時燼的事情, 這個答案一定要經過深思熟慮, 一定要慎重。

江寄月默念著要自然放松點,起身的時候卻婉拒了時燼的攙扶, 單腳蹦跳著出了休息室。

“月月, 你要去哪?”

時燼的呼喚追在身後,叫停了埋頭往前蹦的江寄月。

江寄月支吾回答:“出去呀。”

時燼這問題好奇怪,他們當然得趁季懷宸那個瘋狗還沒纏上來前立馬走啊!

時燼好笑道:“你確定那裏有路嗎?”

他第一次來季家, 對房子內部不熟, 但他一眼就能認出,江寄月走得那條路是死路, 那邊只有一堵墻和通往地下室的樓梯,難不成地下室還有出口嗎?

江寄月擡起頭, 看清他選擇的方向後鬧了個大紅臉, 他僵硬地轉身, 換了個方向, 不敢與時燼對視, 他直視著前方,雙目放空往前繃著走,那模樣仿佛是一只塗了大紅臉的僵屍。

時燼已經竭力在憋笑了,但江寄月太可愛了,他的笑意無法止住,浮現在臉上。

在江寄月跳著經過他面前的時候,他伸手抓住了江寄月的手腕。

隔著厚厚的衣袖,江寄月還能感覺到時燼過分灼熱的溫度,他的手下意識顫抖了兩下,下頜繃到極限,整個人陷入了高度防備的狀態,從一只沒有生氣的小僵屍變成了炸毛的小貓咪。

時燼:“你走路不方便,我扶著你吧。”

江寄月:“不用。”

時燼:“月月,你是在害羞嗎?”

江寄月:“……”

江寄月能感覺到皮下翻湧滾動的血液和不正常的心跳,他無法說謊,面無表情地承認了:“我是在害羞。”

他已經很用力找回從前高冷的自己了,可開口的時候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模樣。

時燼輕笑出聲。

江寄月可以選擇不回答,可以選擇說謊,但江寄月沒有這麽做,反而直白地承認了。

江寄月這樣簡直是在犯規,他引以為傲的定力似乎隨時都能消失,這要取決於江寄月的可愛程度。

比如現在,他就很想將江寄月抱在懷裏,像抱著江寄月去休息室那樣的姿勢,從季家出發,抱著江寄月回他的家,藏起來,不讓任何人發現。

時燼微微彎腰,平視著江寄月,追尋著江寄月的目光,迫使江寄月看向自己:“那你害羞的時候可以不要躲著我嗎?”

江寄月:“……”

時燼眼裏蒙上幾絲委屈,輕飄飄的聲音給他的話語添了幾分可憐意味:“你之前答應過我的,不管發生什麽,你永遠都不會躲著我。”

江寄月:“……”

原來,時燼在那個時候就給他下套了?

那時燼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?

他怎麽覺得這個時間,遠比他想象的要早?

“月月。”這聲稱呼喚不來江寄月的點頭,時燼又換了一個稱呼,“哥哥。”

江寄月:“……”

纖長濃密的睫毛無助地顫了兩下,江寄月的耳廓一片發紅,他小聲應道:“好。”

誰叫時燼喊的“哥哥”太好聽了呢,作為哥哥,理應遷就一下這位弟弟吧。

季懷宸站在門口,他的胳膊被文佟強行拽住,在文佟的強勢鎮壓下,他被迫看完了時燼哄江寄月的全程,熟悉的憤怒襲上心頭,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挫敗感。

在文佟的明示下,他終於發現了自己做的有多過分,終於明白,江寄月想要離開的決心有多迫切。

他也終於體會到‘無能為力’是什麽感覺。

“寄月。”江寄月追尋著文佟的呼喚,看到站在門口不知道多久的文佟和季懷宸,他忽視了季懷宸期盼的目光,喊了文佟一聲“夫人”。

有其他人在場,被時燼親密的攙扶著,江寄月沒了單獨面對時燼時的窘迫,他這時能輕易找回平時冷靜自持的自己。

文佟:“你的衣服刮破了,離開前,先去換件幹凈的衣服吧。”

“是啊,”有能跟江寄月說話的機會,季懷宸不想放過,聽到文佟這樣說,他立馬附和道,“這衣服扔了吧,我讓陳伯幫你收拾行李,你……你走的時候全部帶上吧。”

說最後一句話時,季懷宸的不情願都快溢出來了。

江寄月衣櫃裏有一半的衣服都是他準備的,跟他是配套的,他願意放江寄月走,但他給江寄月的東西,江寄月必須帶上。

江寄月來回打量自己的上衣,在左肩處找到了文佟說的刮痕。

大概是被季懷宸驚嚇到,不註意的時候被窗臺凸出來的邊角刮破的,刮痕不大,如果不是文佟提醒,他都沒有發現。

“不用了,”江寄月看也沒看季懷宸,淡淡道,“刮了一點而已,補補還可以穿。”

季懷宸不讚同道:“一件衣服而已,壞了就丟了唄,又不是沒衣服可以穿,我給你準備了那麽多衣服,你一天換一件都不是問題。”

江寄月眸色漸暗。

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件衣服,是他成年時,舅舅舅媽送給他的成人禮,雖然比不上季懷宸天價的定制衣服,但含著舅舅舅媽全部的心意,他怎麽可能舍得丟掉。

舅舅舅媽在江寄月18歲生日那天,特地大老遠驅車過來,擔心舅舅舅媽怕生,擔心那群嘴毒的富家子弟會嘲笑舅舅舅媽寒酸窮苦,江寄月在生日宴之前就跟季懷宸提過,他的生日想簡單點過,不想邀請那麽多人,而且,季懷宸邀請的那些人他一個都不熟,季懷宸不顧他的意願,好意是讓江寄月的成人禮有排面,其實只不過是滿足季大少爺想玩鬧的心罷了。

與其說是他的生日宴,不如說是上流圈裏再普通不過的聚會。

那天,舅舅舅媽還是如約來了,江寄月是在後花園接見的他們,季懷宸也在場,季懷宸也看到了那件衣服,知道那件衣服對他來說有多重要,或許是季懷宸記性不好,又或許是季懷宸知道,卻根本不在意這件禮物的份量。

季大少爺從來不缺別人給他送禮物,收的太多,除了白煬送給他的禮物,其他禮物,他總是隨手甩到一邊。

季大少爺怎麽可能知道這件衣服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呢?

江寄月不想說太多,說得再多,季大少爺也不明白,他只簡單提了兩句。

舅舅舅媽出門的時候還是被人撞見了,那人那句帶著嘲諷的“鄉巴佬”讓江寄月記到現在,舅舅舅媽嘴上不說,但肯定是記著的,那天之後,舅舅舅媽就沒再來季家看望過他了,因為怕給他丟臉,但寄給他的東西不見減少,反而愈來愈多,像是為了填補他們不能來看望他的空缺一般。

每次想起那天窘迫的場面,江寄月都會憤怒一次。

“對你來說,這只是一件壞了就能丟掉的衣服……也是,您大少爺身嬌體貴,一天要換好幾件衣服,臟了就能隨手丟掉,不像我,比較粗糙,穿不了太好的衣服,我命不好,沒那個福氣,就不強行消受了。”江寄月的聲音裏不自覺帶上了火氣,懟得季懷宸臉色難堪,無法說出一句反擊的話。

文佟睨了自家兒子一眼,已經對季懷宸徹底放棄希望了,沒想到還能更加無語。

他這個兒子是一點情商都沒有嗎?

如果有人問文佟,白煬和江寄月兩人,她更想選誰當她的兒媳婦,她肯定毫不猶豫選擇江寄月。

以前覺得季懷宸還小,太早談戀愛不好,也為了不讓黏人的季懷宸打擾江寄月,因此文佟沒有刻意提醒季懷宸,她以為季懷宸再傻再遲鈍,遲早都會明白他喜歡的到底是誰,年輕人的事情,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。

可她萬萬沒料到,季懷宸會蠢到這個地步,能幹出無法挽回的事情。

連她這個親媽都覺得,季懷宸不配跟江寄月在一起,季懷宸只會委屈了江寄月。

文佟突然有了個不切實際的想法,她這個年紀,拼一把,要個雙商高一點的二胎還來得及嗎?

“寄月,把衣服脫下來,我給你補補。”文佟說。

江寄月一楞,下意識拒絕道:“不用了。”

他怎麽能讓季家的當家主母給他補衣服?

文佟笑道:“那你想這樣出去嗎?不及時補的話,裂口會更大,你那麽珍惜這件衣服,應該不想它壞到無法修補吧?”

文佟的話堵住了江寄月想要拒絕的念頭,江寄月不好意思道:“讓阿姨幫我補也是一樣的。”

文佟含笑上前,拍了拍江寄月的肩膀,聲音溫柔:“讓我幫你吧。”

她從未為江寄月做過什麽事,至少在江寄月離開前,她想做點什麽。

不然她做夢都會後悔,她丟失了一個心儀的寶貝兒媳婦。

江寄月眨了眨眼,文佟這次回來,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,記得小的時候,文佟似乎有過溫柔和善得一面,年歲漸長,他開始跟季懷宸拉開距離後,也很少跟文佟見面了,再見後,兩人不再像小時候那般見面就會擁抱微笑,開始變得陌生疏離,以至於,他印象中的文佟總是高貴美艷,難以接近。

而此刻的文佟仿佛從江寄月兒時的記憶鉆出來,江寄月難以抗拒這份溫柔,從文佟身上,他感覺到了陌生已久的母愛。

江寄月被時燼攙扶著去了樓上,他在衣櫃裏找到自己花錢買的衣服,順手脫下了裂開的上衣。

離開海島後,又回歸了寒冷的冬季,別墅四處都開著暖氣,只穿著一件衣服也不會感覺到冷,皮膚暴露在空氣裏,江寄月沒覺得寒冷,裸/露的手臂突然被人觸碰,江寄月的皮膚本能竄起一層雞皮疙瘩。

轉身時,手臂撞在了時燼結實的胸膛上,因為江寄月突然的轉動,時燼的手指被迫測量了一遍江寄月的手臂臂圍,時燼的指甲剪得很短,刮過時不會讓江寄月覺得刺痛,反而激起難以言喻的酥麻與顫栗。

“你、你怎麽在這?”江寄月大腦嗡嗡,問出口後才反應過來,時燼扶著他上來的,他怎麽還問這種蠢問題?

還沒來得及感受自己的愚蠢,他又註意到一個嚴重的問題——

他竟然當著時燼的面直接換衣服了!

如果放在之前,當著同性的面換衣服也沒什麽,都是男生,被看光了也不會少一塊肉。

可是,時燼喜歡他,時燼對他有那種心思,他這樣做,時燼會不會覺得他是在故意勾引啊?

想到這,江寄月焦急地替自己解釋:“我沒註意你在這……男生之間不用避諱,換個衣服也不是什麽大事吧……”

他在說什麽啊?

這要是在正式會議上,他這樣說話,直接可以被判出局了。

這難得可以調侃江寄月,讓江寄月更加臉紅的機會,時燼卻放過了,他晦暗的眸色一遍遍逡巡著江寄月後背上的傷疤。

大面積的燒傷幾乎占據了江寄月半個後背,忽略掉這些傷疤的話,常年被衣服藏著的身體比想象中的還要誘人。

完美的倒三角身形,肩寬腰窄,凸出的肩胛骨隨著主人的驚慌輕輕顫動,仿若振翅欲飛的蝴蝶,脆弱又美麗,正中的曲線蜿蜒向下,埋沒進褲腰裏,邊緣處深色的陰影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了強烈色差,誘惑人想要撕碎它,想要在陰影之中點亮星火,想要握著那盈盈一握的細腰,大拇指深陷進那可愛的腰窩之中,狠狠地揉撚……

可這些遐想終究被疼惜搶占上風,時燼沒有心思欣賞,濃烈的心疼溢了出來,他的手指撫上江寄月背後的傷疤,問道:“這傷是怎麽回事?”

被時燼看光上半身的羞窘褪去,江寄月神色平淡,語氣也平平:“之前遇到了一場火災,這傷是那時候弄的。”

時燼嗓音艱澀:“疼嗎?”

光是看著就能想象到有多疼,調查資料裏有提到過這件事,這是發生在江寄月17歲那年的事情,時隔太久,想要知道當初發生的細節難如登天,資料上只簡單解釋了這場火災的原因。

季懷宸帶著江寄月去參加朋友的訂婚宴,鬧到午夜,一群人酒醉不起,有人起床上廁所,迷迷糊糊中失手打翻了墻壁上的油燈,那人喝得太醉,沒有發現地毯和窗簾被打翻的油燈點燃,等發現著火了後,火勢早已蔓延開。

江寄月在那場火災裏受了重傷,在醫院裏躺了三個多月。

對應那時的時間,正是江寄月跟他失聯的時間。

那時的時燼以為江寄月只是單純不想玩游戲了,覺得他只是一個不需要深交的普通網友,所以可以一聲不吭退坑,可以毫不猶豫消失不見。

那時的他還為此恨過江寄月的無情,可在知道江寄月為什麽失聯後,那點可憐的恨意就全化作了對江寄月的心疼。

就算這事只是一場意外,季懷宸也有部分責任,如果季懷宸不帶著江寄月去參加宴會,江寄月就不會受傷。

想想,不喜與那群人結交的江寄月,肯定是被季懷宸強行帶去莊園的吧。

為什麽季懷宸說著江寄月有多重要,卻總是讓江寄月受傷呢?

江寄月笑笑:“那時候肯定會疼呀,現在早就不疼了。”

他渾然不在意,快速地套上了衣服,遮住了後背的傷疤。

“我先把衣服送給文夫人……”江寄月拿起換下來的破衣服,剛蹦了兩步就被時燼抓了回來,他的腰被時燼整只手臂圈住,背部緊貼著時燼得胸膛,兩人從未挨得那麽近過。

耳朵響起陣陣嗡鳴,江寄月暈暈乎乎地被時燼抱到了床邊,等被時燼放在床上,桎梏著他腰的手臂松開後,江寄月才發現,時燼只用單手就抱起了他,像是大人抱小孩的姿勢。

時燼力氣好大!

兩人都是經常鍛煉的人,換做是他,一只手絕對抱不起時燼,起碼得兩只手,估計還非常吃虧。

時燼好……好可靠!

時燼不知道江寄月又跑歪了的心思,抓過江寄月手裏的衣服,叮囑道:“我幫你送,你在這好好休息,我馬上就回來。”

江寄月暈暈乎乎地點頭。

時燼捏捏江寄月發懵的臉,光滑細膩的觸感讓他大膽地又捏了好幾下才放手:“除了我,誰來了也不要讓他進來。”

他不放心地叮囑。

他不可能再讓季懷宸繼續傷害江寄月了,更何況這是在季懷宸的地盤上,他更要提高警覺。

“知道了。”江寄月被捏得發懵,卻不懂得反抗,他的註意力全都集中在時燼羽絨外套下的手臂上,臉在短時間內又加深了好幾個色。

房間裏只剩下江寄月一個人,安靜給江寄月創造了足夠想象的機會,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腰,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時燼手臂的觸感,被厚厚羽絨擋著,骨肉碰撞被阻隔,沒感覺到疼,反而很癢,除了癢,還有點腿軟的感覺。

大概是被時燼抱起來後,雙腳騰空,才會產生那樣的感覺吧。

江寄月摸了摸臉頰,果然燙得嚇人。

可是……

他好喜歡時燼這樣抱他啊!

“啊!”江寄月拍了拍自己的臉。

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,時燼剛才是捏了他的臉吧?而且還捏了好多次。

時燼肯定發現了他的臉有多滾燙!

好丟臉!

他怎麽又丟人了呢!

怎麽一遇到時燼,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呢?

季懷宸的房間在江寄月對面,中間隔了一條六米多長的走廊,光憑這房間分配,時燼就又想嘲諷季懷宸幾句。

季懷宸住在采光最好的南面,讓江寄月住在北面的房間,就算一年四季都開著暖氣和空調,時燼仍然因為季懷宸這一安排,替江寄月覺得委屈。

他不想考慮這房子的主人是誰,也不想考慮江寄月才是外來者,理應接受主人的分配,他就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部送給江寄月。

如果是他的話,絕對不會讓江寄月受一丁點委屈。

季懷宸的房門沒有關閉,時燼在走廊都能聽到房間裏傳來季家母子的爭執聲,他敲響了房門,打斷了兩人的爭吵。

文佟反應十分迅速,在時燼敲響房門的瞬間就收起了怒容,擺出了平日的架勢。

“月月的衣服放在這裏了。”時燼沒有多言,將衣服掛在門把手上就轉身離開,不給房間裏兩個人說話的機會。

時燼看得出文佟不待見他,原因他不屑探究,他只關心江寄月對他的看法,其他人怎麽看他,他不在意。

“等等。”季懷宸無視文佟的警告,追了出來。

時燼置若罔聞,身側有風刮過,在身後人抓住他手腕之前,他反手捏住季懷宸的手腕。

這是時燼第三次對季懷宸做這樣的動作了,不管做過多少次,季大少爺都沒長教訓,仍舊輕松被他偷襲。

手腕吃痛,季懷宸臉色鐵青地叫了兩聲,時燼甩開季懷宸的手,像是丟一件讓人厭惡的垃圾般,季懷宸捂住自己發疼的手腕,憤憤看著時燼:“我不想跟你鬧,能不能聽懂人話?”

時燼嗤笑出聲,懶懶看向季懷宸:“你要跟我說什麽?”

他不覺得他跟季懷宸有話題可以聊,就算是有關江寄月的話題,他也不想跟季懷宸聊。

“你……”季懷宸壓下道口的粗話,咽了下發幹的喉嚨,極不情願道,“我拿了月月的手機,刪你微信的人是我,刪除之前,我以月月的名義給你發了幾條消息。”

時燼有些意外,季懷宸這是被他媽打得腦子清醒了,怎麽突然轉性了?

季懷宸:“你是不是疑惑我為什麽會跟你坦白這些嗎?”

時燼聳肩,算是默認了。

時燼下手不重,季懷宸垂下沒那麽痛的手,說道:“因為我對月月做了很過分的事情,我只是在補救罷了……”

江寄月去換衣服的時候,季懷宸又被文佟拉著教育,文佟要他跟江寄月和時燼道歉。

跟江寄月道歉他願意,憑什麽他要跟時燼道歉?他對不起的人是江寄月,又不是時燼。

文佟又扇了季懷宸一個巴掌,管家把所有事都跟文佟交代了,包括季懷宸拿江寄月手機發瘋的事情。

文佟當然不會喜歡肖想她兒媳婦的時燼,但除去季家主母的身份,她作為一個長輩,不至於給一個小輩難堪,季懷宸惹出來的事情,自然要讓季懷宸處理幹凈。

季懷宸,包括季家,已經夠對不起江寄月了,她看得出時燼對江寄月有多重要,她不想再因這個誤會,再給江寄月增添一次傷害,所以,她逼著季懷宸去跟時燼道歉。

季懷宸知道文佟在身後盯著他,他心有不甘,聲音壓得極低:“我死都不會跟你道歉的,我對不起的人只有江寄月,今天要不是我媽在,你絕對帶不走江寄月,你等著吧,遲早有一天,我會讓江寄月心甘情願地回來。”

他不信,無依無靠,無權無勢的時燼能對抗得了季家。

江寄月遲早會發現,跟沒用的時燼在一起的生活有多艱難,由奢入儉難,江寄月一定會回來他身邊的。

時燼輕笑:“那我就祝你的美夢早日破碎,你放心吧,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江寄月的。”

“別忘了,江寄月還欠季家很多東西,他遲早都要回來歸還欠債的。”季懷宸怒目圓睜,想到什麽,倏地笑了,“還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,江寄月喜歡的人是我,我跟他那麽多年的感情,不是只認識了幾天的你可以比的,他心裏有我,等他回來,我可以慢慢補救。”

“補救……”時燼加重了這兩個字,嗤道,“你的補救能值多少錢?你早就沒機會了,因為,你已經出局了。”

季懷宸:“你他媽……”

時燼雙眼微瞇,渾身散發迫人的氣勢,他擡起手,左手掌心按動右手指關節,骨頭清脆的哢嚓聲打斷了季懷宸的汙言穢語,這聲音仿若一個危險訊號,季懷宸下意識握緊了自己的手腕,後退一步,懼怕地看著時燼,生怕時燼趁他不註意,又要鎖住他的手,給他來上一擊。

廢物。

時燼在心裏低低罵了一句,轉身回到江寄月的房間,關門的時候,餘光瞥見跟過來的季懷宸,他心念一動,故意沒將門關緊。

他在季懷宸面前表現得泰然自若,季懷宸的話像是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影響,可有些話還是起了作用。

——江寄月喜歡的人是我。

不需要季懷宸來提醒他,他再清楚不過,江寄月喜歡了季懷宸多少年。

他可以坦然接受,但被季懷宸挑釁,他還是會生氣和嫉妒。

他嫉妒的不是江寄月喜歡季懷宸,他嫉妒的是季懷宸能得到江寄月那麽執著的喜歡。

生氣的是,季懷宸沒有好好珍惜江寄月的喜歡。

他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,季懷宸卻用一句“補救”來蓋過這麽多年的感情,真是可笑。

“時燼,你怎麽啦?”江寄月叫了時燼好多遍,時燼都沒有理會他,傻楞楞地站在門邊,像是被噩夢魘住了般。

江寄月有些擔心,蹦跳著來到時燼面前,隔得那麽近再叫時燼,時燼還是沒回神,他拽住時燼的手晃了晃,輕聲呼喚:“時燼?”

時燼顫動眼睫,茫然地看向陡然出現在眼前的面龐。

“你怎麽了?發生了什……”江寄月的話戛然而止,時燼突然彎腰抱住了他。

江寄月比時燼矮了11厘米,兩人相差半個頭,只是看著,並不能看出他跟時燼存在的差距,被時燼緊密地擁入懷中後,江寄月才發現,時燼的懷抱有多寬,能將他完完整整地抱住,像是能替他擋去一切風險災難。

江寄月擡起的手被時燼卡住,掌心落在時燼的胳膊上,才遐想過的事情被他好不容易壓了下去,因為時燼的舉動,再次冒出了頭。

時燼真的很強壯,這胳膊結實有力,怪不得能抱起他。

他沒忍住罪惡的念頭,捏了捏時燼的胳膊。

真的很有力量感啊!

時燼能不能再那樣抱他一次?

他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很過分?

季懷宸站在房門後,只隔著一道門的距離,他眼睜睜看著時燼將江寄月抱入懷裏,他想要阻止,手就要拍上門板的時候,在半途就被文佟抓住。

季懷宸沖出去找時燼的時候,那架勢讓文佟有了不好的預感,她緊跟著季懷宸出來,看到季懷宸被時燼輕松制服,無語地停下了腳步,甚至有了轉身回房,關上門什麽都不想看的打算。

除了雙商不行,連武力都輸給了時燼,季懷宸拿什麽跟人家比啊?

見兩人沒要動手打架,文佟放心不少,她以為季懷宸會聽她的話好好跟時燼道歉,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,時燼頭也不回就走,季懷宸還要跟過去,第六感告訴文佟,她得去阻止她的蠢兒子繼續犯蠢。

事實證明,她的第六感是準確的。

……

自己的身體最是敏感,被碰一下都能知曉,早在江寄月捏第一下的時候,時燼就清醒過來了,他以為江寄月會就此收手,然而,江寄月有恃無恐地又捏了好幾下。

江寄月是把他當成了木頭嗎?

時燼在笑出來前,將委屈清晰地擺給江寄月看,江寄月晃了晃腦袋,飄散的思緒終於被他抓了回來,他戳了戳時燼的胳膊,輕聲詢問:“時燼,你怎麽了?”

察覺到江寄月沒有反感他,時燼放縱自己,腰背微彎,雙臂收緊,將江寄月抱得更緊,下巴避開江寄月受傷過的左肩,抵在了江寄月的右肩上。

“我剛才送衣服的時候跟季懷宸遇見了。”

江寄月腦中警鈴作響,下意識想到一個可能:“季懷宸又跟你說了什麽?”

季懷宸不可置信地看著時燼懷裏的黑色腦袋,被時燼的背影擋住,他只能看到江寄月露出的幾縷頭發。

江寄月說的是“又”,這個字帶著十足的殺傷力,將他的心戳得千瘡百孔。

他在江寄月心裏的印象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嗎?

時燼什麽都沒說,江寄月就認為是他的錯?

“嗯。”時燼點了下頭,難過道,“季懷宸剛才嘲諷我。”

江寄月眉頭蹙起,不高興道:“他說你什麽?”

“他說我不配跟你在一起,他說你喜歡的人是他,他讓我不要癡心妄想,我這種連父母都沒有的人,根本配不上你。”時燼說著,像是被委屈占據,臉頰無意識地摩擦著江寄月的耳廓,如同受傷後,像同伴尋求安慰的小獸。

“你不用理會他,他說的話,你也別記在心裏。”江寄月擡手摸了摸時燼的頭發,溫聲安慰,不同於溫柔的動作,他的臉蒙上一層寒霜,提起季懷宸這個名字,只剩下了滿心的厭惡。

可笑的是,季懷宸之前還跟他提教養,季懷宸的教養,就是喜歡戳人傷疤嗎?

在季懷宸開口前,文佟搶先一步捂住了季懷宸的嘴巴,用眼神警告季懷宸不許出聲,季懷宸氣得胸膛不斷起伏。

他媽到底是向著哪邊的?

他真的是文佟的親生兒子嗎?

他媽難道沒聽出時燼這家夥在添油加醋嗎?

這家夥故意在江寄月面前裝柔弱,這家夥在欺騙江寄月!

江寄月最討厭別人騙他,他要揭穿時燼的真面目。

“好,我不會記在心裏的。”時燼蹭了蹭江寄月的肩窩,江寄月換了一件比較寬松的白色襯衫,襯衫領子隨著他的動作翻動,露出背後隱藏的傷疤。

時燼眼裏的笑意漸淡:“月月,可以告訴我,你背後的傷是怎麽來的嗎?”

換衣服的時候,江寄月一點都不想提及這個話題,大概是這時脆弱的時燼撬開了他緊繃的心防。

想到網吧裏那個為了外婆的醫藥費,哭到眼睛發腫的小孩,他只猶豫了會,就決定將傷疤揭開,袒露給時燼看。

他覺得,此刻的他跟時燼,就像兩只受傷的野獸,需要報團取暖,互相舔舐傷口。

“17歲那年,具體時間我記不太清了,季懷宸的一個表哥在某個莊園舉行訂婚宴,聽說白煬也會去,我原本不打算去,季懷宸執意要我跟去,我只能跟去了……”

江寄月講的這些,時燼早就了解了,當然也知道,那天的訂婚宴,白煬也去了。

時燼心底一直有個疑問,所以在知道季懷宸跟上來的時候,故意沒有關緊門,知道季懷宸就在門後,故意問出了這個問題。

江寄月的傷疤觸目驚心,他直覺,真相沒有紙上說的那麽簡單。

“我酒量不好,那天只喝了一杯酒,除了我,其他人都醉了,我是最先發現起火的人,我叫醒了那群倒地不起的人……”

江寄月平時再討厭這群嘴毒的富家子弟們,也不會放任這群人葬生火海,他第一時間撥打了消防電話。

糟糕的是,這個莊園沒有配備滅火裝置,他叫醒了醉得不算嚴重的人,和他們一起將莊園裏昏睡的人搬了出去。

他們在偏遠郊區,遲遲等不到消防車,火勢已經蔓延到莊園外,還有人沒有被救出來。

江寄月沒在平安出來的人群中看到季懷宸的身影,聽說季懷宸還在屋子裏,他沒有多想再次進了火場,那時他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了,拖著比他高比他重的季懷宸出來時,被倒下的鐵架絆倒,為了護住季懷宸,他的後背被正在燃燒的木板砸中,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,或許是求生本能,他在意識昏迷之前,拖著季懷宸離開了火場。

江寄月的語氣輕描淡寫,沒有刻意炫耀自己的善舉。

“我昏迷了五天才清醒,醒來後已經做完手術了,我很慶幸我醒的比較遲,不然會更疼……”江寄月還能笑得出來,就證明這件事沒給他造成多大影響。

果然。

調查資料上說,江寄月在醫院裏住了三個多月,白煬同樣也在醫院躺了三個多月,白煬因為在火場裏救了季懷宸,收到了季家的不少好處,而江寄月因為腦部受傷,遺忘了很多事情。

時燼眼裏布滿陰翳,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。

他請的是最好的私家偵探,根據知情人爆料,是白煬救了季懷宸,這跟江寄月說的不一樣。

他當然不會認為江寄月在說謊,江寄月說什麽他都信,說謊的人只可能是白煬。

江寄月為了救季懷宸受了那麽嚴重的傷,結果功勞被什麽都沒做的白煬冒名頂替了?

他都可以想象,白煬利用這件事向季懷宸,向季家要了多少東西,讓白煬爆火的那部劇,就是因為季家出資,白煬才能飾演主角,才有了翻紅大火的機會。

可這一切,是江寄月拿命換來的。

這些本該都是江寄月的。

季懷宸不知道真相,季家那些人也不知道,當初清醒的知情者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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